转刀。
长长的刀刃在他手上乖巧地绕着手腕一圈一圈地转着。
速度说快不快，说慢不慢，充斥着刀主人游刃有余的感觉。
刀刃转动，和空气摩擦，发出细微的嗡嗡声。
转动的刀刃不时反射着月光。
拉出一道圆圆的刀光。
冰凉凉，就像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。
冰凉凉。
他在前进，向着他的目标，他已经走投无路了的目标，靠近。
“别过来！你你你你别过来！”在他面前的男人跌坐在地，不住地往后退，用手撑着身子，用腿蹭着地面。
满脸惊恐。
“你要什么！你要什么我都给你！给你！”男人惊慌道。
他只是不语，还是一圈一圈地转着刀刃。
不带感情的双目却死死盯着男人。
他突然握住刀。
“不！不！不要！求你！我有钱！我有很多钱！我还有很多女人！我的妻子？我的女儿？我的情妇？还有，还有！只要你说一个名字，我就能帮你弄上床！”男人绝望地大喊，他感觉面前这个人停止转刀，就是准备下手了。
他没有理会男人的话语，事实上，他心中只有无趣。
甚至他觉得转刀，多耍几个刀花都比面前这个男人要有趣得多。
他没多言语，既然目标跑不动了，那就——
唰。
刀光闪过，男人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地翻滚，他张嘴还想说些什么。
但只剩一个头颅还能说什么？
拿着刀的他冷漠地俯瞰着男人身首异处的尸体。
半晌，他将刀背立于自己手肘初，利用手肘的衣物横着一拉，刀身的血迹被擦得干干净净。
他甩着刀，又转了一个刀花，顺势插刀入鞘。
他摇摇头。
把刀扛到肩上，转身离开了这个黑暗的小巷。
“任务完成。”他推开小酒馆的门，推开这扇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小酒馆的门，坐到吧台前，跟擦拭着酒杯的老酒保说。
老酒保似乎老年痴呆一样，听到他说话，才抬头看。
“效率还是这么高啊，雷德。”老酒保说着，从吧台底下拿出一沓纸币。
雷德收下纸币，也不点数量，反而是抽出一张点了一杯。
“龙舌兰日出，别加料。”
“没看到门口的暂停营业吗？”
“那就不给钱了，当你想给我做一杯。”
“那我可很难保证不加料。”
“呵。”
雷德一只手臂倚着吧台，一只手靠在刀把上。
侧着身子，大半重心靠在吧台。
老酒保虽然口上拒绝，但手底下动作利索，当然，收钱的动作同样利索。
他好像生怕雷德反悔一样，雷德刚把那张维多利亚纸钞放在桌子上，他马上一把就夺过去。
刚才不过是老伙计之间的拌嘴。
“年轻小伙子，就打算一辈子做这行当啊？”老酒保低头制作，随口和雷德闲聊道。
“那不然呢，还能做什么？你我都知道，各国对感染者的态度。”雷德反问道。
“说到这个……整合运动你听说过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是乌萨斯新兴的感染者组织，似乎他们的中心思想是捍卫感染者合法权益……来着？”
“感染者？合法权益？”
两人对视一眼。
不约而同地对此嘲笑了起来，雷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“好吧，听上去像是个笑话，不过，据说他们已经被乌萨斯一部分贵族认可了。”
“哈？这一部分是哪一部分？”
“伊丽莎白·彼得罗芙娜。”
雷德诧异了一瞬，歪了歪头，“听上去有点意思。”
“是啊，”老酒保点了点头，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也是这么想的，“喏，你的龙舌兰。”
看着雷德若有所思的样子，老酒保继续慢悠悠地擦拭着杯子，用慢悠悠的语气问：“有没有兴趣去看看？”
雷德这才真的有些惊讶了，“老东西，有人雇你当说客啊？”
“给的不少。”老酒保也没否认，连一瞬间的沉默都没有。
“也要有命花。”雷德也没正面回答，反倒是提醒他道。
“你小年轻，懂啥。”老酒保不屑地手掌抬起又扫下。
“呵，老东西，都把你丢到这里来了，还在乎他们做什么。”雷德毫无保留地嘲笑他，直接伤口上撒盐。
“那又如何，不然留在家里等着警察上门吗？”
雷德摇了摇头，对这件事没再多说什么。
“我会去看看的，反正没什么事，不过你一个人能行吗。”
“嗬，你以为我当年是怎么在这里立足的？”
“对对对，靠你那一手好刀术和一对铁拳。”
“你小年轻，你懂个屁。”
雷德没和他继续杠，手指抓住杯沿，喝了口。
“跟我一起走吧，乌萨斯也不算远。”雷德这么说了一句。
“算啦，我这个老东西已经在这里渡过了大半辈子，也没什么留恋的东西，死在黑街算了，折腾那干嘛。”老酒保道。
雷德撇了撇嘴，不多劝。
黑街人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。
即使是雷德这个半路来的也一样。
活得久的秘诀就是，少管闲事。
“听说那个整合运动……好像都要起一个称号啥的，代号之类的东西，一般不用本命。”老酒保像是突然想起重要的东西一样，提醒雷德。
“啊，我知道了。”雷德答应一声。
“你打算起什么代号？”
“加不加入都还八字没一撇呢，只是看看而已，再说了，乌萨斯那种国情，这个整合运动是不是圈套都还不好说。”
“万一我想加入，人家没看上我呢，现在就想代号也太自作多情了。”雷德吐槽道。
“是他们的一个干部专门邀请你的。”
“谁？”
“泥岩。”
“……他？怎么，现在在整合运动吗。”
“嗯，听线人说，和他那边交接的是泥岩本人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雷德点了点头，心里还在想，没想到那个又高又硬的家伙居然甘于人下……
虽然他们只有一面之缘，甚至只是见过面，连打招呼都说不上就是了。
“那，看来这个整合运动，确实是有诚意。”
“嗯，人家给了不少钱。”
“多少？也分我点啊。”
“拉倒，回头我买墓地不要钱？”
“你把我卖了买墓地啊？真有你的。”
“呵呵，那又如何，黑街人一向自私自利，好人可活不久。”
“哼。”
雷德发出一声不忿的鼻音。
“所以呢，打算起什么代号？”
“……就叫，红刀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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